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視障捐血人潘昌澎 愛心不受限
採訪撰文、攝影/張郁梵
 
       在日常生活中,人類有超過70%的資訊是透過眼睛來接收,可以想像一旦失去視力,挫折與不便就會馬上湧現;甚至在許多人的認知中,「失明」意味著失去對外界的絕大部分感知,簡直比死還要可怕。然而,在台北郵政中心駐點、擔任視障按摩師多年的捐血人潘昌澎卻打破命運的「天花板」,不僅透過捐血行善回饋社會,更帶動同為盲胞的親友踴躍響應挽袖行列,是本次(111年度)晉見總統的績優捐血人代表。
 
       回想起接到電話通知、詢問是否願意出席接受總統表揚的瞬間,潘昌澎一度半信半疑,「不知道真假,還以為遇到詐騙集團!」但很快地,他就想起以前捐血時,護理師曾詢問過表揚及受訪意願,於是他便卸下心防應允。
 
       「我能做的就盡量做,畢竟我也老了,如果能夠傳出去,啟發更多視障界或一般年輕人願意出來捐血,那也是件好事!」沒有因為失明的不便而自怨自艾、怨天尤人,潘昌澎有的是更多的樂觀與善念。
 
民國50年次出生的潘昌澎因遺傳性視神經萎縮而喪失視力,兵役體檢時視力僅剩0.05,但他仍不忘定期捐血回饋社會。
 
童年失明,北上求學
 
       事實上,潘昌澎並非先天失明,童年時的他也看得見美麗繽紛的世界,直到國小四年級發病後,視力才逐漸模糊。他自述:「最一開始是父親發現我看書都離很近,幾乎是整張臉貼在書上,他叫我拿遠一點,可是我只要稍微拿遠一點就看不到,父親才發現不對勁。」由於母親在生下潘昌澎後就因視神經萎縮而失明,兩個舅舅也在成年過後發病,導致雙眼幾近全盲,因此,警覺度高的父親在察覺兒子的異樣後,馬上就帶著他到住家附近的眼科診所就醫。
 
       初步檢查發現,潘昌澎並非一般近視,醫師建議轉診至大醫院進一步檢查,於是潘父就帶著潘昌澎從嘉義、雲林的醫院開始,一路北上至台北榮總檢查,最後確診是遺傳性的視神經萎縮,而且無藥可醫。
 
       潘昌澎發病後曾休學一年,並在父親的陪伴下四處求診醫治眼睛,直到確定喪失的視力已無法挽回後,他便聽從父母的安排北上求學,住進台北市立盲聾學校(現已盲聾分校為「台北市立啟明學校」及「台北市立啟聰學校」)宿舍,開始一個人的北漂生活。
 
       民國62年,為了學習國語點字,本來已經從普通國小畢業的潘昌澎降級兩年,插班從小學四年級開始重讀。儘管自從10歲失明後,就再也看不見多采多姿的世界,甚至小小年紀就必須獨自一人離鄉背井當起住校生,但潘昌澎卻絲毫沒有因此而心生怨言,反而體貼父母的辛勞,「畢竟當時家裡還有弟弟、妹妹和哥哥需要照顧,所以他們說要把我送來台北念住宿學校,我就說好,也覺得這就是我的命,就算不認也無可奈何,倒不如坦然面對。」
 
受啟明學校導師啟發開始捐血
 
       民國68年7月8日,心心念念一年多的潘昌澎終於在滿18歲生日這天,如願捐出了人生第一袋熱血。潘昌澎笑說,之所以會想要透過捐血來慶生,是在啟明學校讀書時受到班級導師的啟發,原來潘昌澎的國中班導師經常會在課堂上分享捐血的好處,「老師說捐血有助身體健康,捐血一袋還可以救人一命,鼓勵我們在滿18歲(早期法定捐血年齡為18歲)時試試看。」於是,潘昌澎在生日前夕,主動詢問導師距離學校最近的捐血地點後,便滿心期待地搭上公車出發捐血。
 
       「以前老師常說『助人為快樂之本』,本來還不相信,後來才發現真的就是這樣,每次捐完血都會有種通體舒暢的感覺,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可以幫助人的事,就會覺得很開心!」潘昌澎興奮地分享捐血動力,尤其每次收到捐血中心寄來的感謝函,他都會更加堅定捐血信念,期許自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持續響應。
 
       遠在嘉義的父母得知兒子有在定期捐血後,也對於孩子的行善義舉引以為榮,為此,孝順的潘昌澎還特地將捐血累積滿一百次時,拿到的金牌及獎狀轉送給父親,「爸爸收到的時候很高興,其實會想一直捐下去,主要也是覺得自己能力有限,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回饋社會,這個觀念跟作風也牽動小舅舅,他們也有去捐血。」
 
       被潘昌澎助人的熱誠感動,家住雲林斗六、同樣也是盲人的小舅舅也成為定期挽袖的捐血人。潘昌澎分享,某年暑假回家時,媽媽有提到,小舅舅帶著女兒出門,結果不幸發生車禍,好在因為小舅舅有定期捐血,所以享有優先用血的權利,讓他更加堅信:「對的事情就去做,其他的盡人事聽天命,盡力就好!」
 
拔下墨鏡的潘昌澎看起來與一般視力正常者無異,即使不用手杖也能行走,還因此曾遇過客人故意找碴說他在裝病,「所以老師都會建議我們拿手杖、戴墨鏡,彷彿這已是標配,大家才知道你是盲人。」潘昌澎無奈之餘,也期望社會大眾能給視障者多一點諒解和尊重。
 
漫長且艱辛的捐血路
 
       潘昌澎固定捐全血,從18歲初次捐血至今,四十多年來累積捐血次數已達222單位。儘管對一般捐血人來說,捐全血省時便利又快速,只要十五分鐘就能完成,但對潘昌澎而言,每一次的捐血路都很遙遠,單程通勤至少一個小時起跳,礙於視力模糊看不清楚,所以經常需要沿途問路,保守估計,每次捐血至少都必須花上半天的時間。
 
       話雖如此,潘昌澎還是盡可能地把握每一次的捐血因緣,無奈天不遂人願,由於視神經萎縮,他曾多次在下樓梯時沒踩穩而滑倒。作為啟明學校柔道社副社長,年輕時的潘昌澎熱愛運動,「每次摔倒後,只要感覺好一點了,就繼續帶隊練習,後來畢業離開學校又摔了五、六次,每次都是從樓梯上摔下來。」舊傷還未痊癒就出現新損傷,老毛病拖久了愈來愈難好,最終第四、第五腰椎因反覆受傷而長骨刺,經常酸麻疼痛,必須長期吃鎮定止痛藥物。
 
       潘昌澎嘆道,只要定期捐血的日子一到,他就會在捐血前一週至十天暫停服藥,但「有時候真的是痛到沒辦法停藥,就會乾脆放棄,等沒那麼痛了再捐,也因此我才沒辦法準時三個月捐一次,不過後來我有拿藥去問護士,他們說其實消炎止痛藥物是不影響捐血的!」
 
       去年八月最後一次捐血時,護理師發現潘昌澎血壓偏高,「以前都很正常,所以護士小姐有特別提醒要注意血壓。」想不到捐完沒多久,他就兩度因為小中風,引起左半身短暫麻痹。他回憶:「大概九月開始出現,每次麻都會持續差不多三十到四十分鐘,從左邊的肩膀到腰的地方都會麻,本來還以為是心肌梗塞,但做心電圖檢查、照心臟超音波掃描都很正常。」
 
       在妹妹的建議下,潘昌澎改至神經內科做腦部電腦斷層,終於確診是輕微小中風,「醫師有開阿斯匹靈和降血壓藥物給我吃,後來我去捐血的時候,護士說有在服用阿斯匹靈就不能捐,真的覺得蠻可惜的!我今年足歲62歲了,我還想捐到65歲,感覺捐到65歲才算結束,現在就停有種中途棄賽的感覺,但是不給我捐我也沒輒,我跟我妹妹講,她也是勸我說盡力就好,不用勉強。」
 
       潘昌澎扼腕長嘆,每次收到捐血中心傳來缺血通知、呼籲民眾踴躍捐血的影音簡訊時,那種想捐卻不能捐的失落感就會更強烈,「我真的很想再捐,如果可以的話,我希望能夠捐到65歲,但假如真的不行的話,也只能放棄了!」
 
盼更多視障者熱血響應
 
       儘管不能再捐血,心中難免遺憾,但樂觀的潘昌澎仍不忘化悲憤為力量,變身代言人推廣捐血。只要碰到啟明學校的學弟妹,潘昌澎總會主動向對方提及捐血的好處,「尤其當新聞報導正在缺血的時候,我都會跟他們說現在很需要大家捐血,捐血對身體也好,趕快去!」偶爾他也會分享小舅舅優先用血的故事,以此鼓勵周圍親友踴躍響應。
 
       「我曾經在台北車站的捐血室遇到啟明學校的學妹,她也有在捐血,我才知道原來有很多視障者都有在捐。」靠著強大的心理韌性與義舉溫暖人心,潘昌澎以自身經歷向所有人證明,遇到生命挑戰,只要勇敢面對就能突破困境,他也希望藉此機會呼籲啟明學校的學弟妹:「如果身體健康,能出來捐血就盡量捐,一起用實際愛心,傳送給需要幫助的人。」
 
潘昌澎(右)因小中風必須長期服用阿斯匹靈,不得不停止捐血。圖為捐血室護理師耐心向其說明阿斯匹靈對捐血的疑慮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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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新異動時間:2023/11/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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